從上述的過程中可以發現,Chinchorro木乃伊的強調其穩固性與外表的呈現,這跟木乃伊的「使用」方式有關。Chinchorro木乃伊製作完成後,很有可能會在社群間展示,並回歸到社會脈絡中,以一種象徵的形式與生者共存。部分Chinchorro木乃伊帶有使用或拖行的痕跡,也被認為他們可能「出席」了特定的社會活動(social event)。
Chinchorro木乃伊的詮釋
Chinchorro木乃伊的製作須要消耗大量的時間成本與原物料(蘆葦、纖維、灰泥、顏料、樹枝等),相對小型而單純的漁獵社會怎麼會一做就做了四千年呢?筆者在Arica的探訪中,有幸能與Chinchorro木乃伊的主要研究者Arriaza教授進行了直接的討論(圖七)。相較於其他人提出「劃分疆界」或「祖先崇拜」等討論,Arriaza教授認為木乃伊製作與社會經濟的因素較無關聯,而是對於社群中的人際連結有超越生死的情感聯繫與延續。
Arriaza的主要理論是,在Chinchorro最早的發源地與周邊地區,因為環境因素飲用水中含有大量的砷,造成了嬰幼胎兒極高的死亡率,而社群與家庭須要處理悲傷等重大情緒反應。透過將這些離世的嬰幼胎兒製作成木乃伊,甚至與之共居共存,悲傷的情緒得以緩解,甚至透過社會儀式的過程,達成另一種生命形式的延續。這樣後過程的論述其實有其資料依據:(1)化學分析從Chinchorro最早遺址的嬰幼兒樣本中,測出極高的砷含量,顯示環境因素可能是致命原因。(2) 這些區域中,嬰幼胎兒的比例極高。一方面這樣的年齡分布符合研究假設,二來嬰幼兒無法生育後代而成為某人的祖先,便可以排除木乃伊與祖先崇拜的關聯。(3)部分嬰幼兒的木乃伊製作極為精細,但製作精細亦與社會地位或權力展現等因素,缺乏直接的連結。
在距今七千年的智利海岸沙漠區域,Chinchorro做為社會結構相對單純的小型社群,由於環境因素被迫面對極高的嬰幼兒死亡率。面對心理的衝擊與悲傷,選擇投入資源,透過形體的轉換使得離世的親人能以不同形式繼續參與社會活動,Chinchorro的木乃伊製作與社會階級、祖先崇拜無關,而可以視為是社會連結(social bond)的延續。若這樣的論證為真,那我們看到的木乃伊不只是安地斯山最早的生死或宇宙觀的呈現,還包括以人性情感為出發的社會價值。在當地大學經營的博物館Museo de Universidad de Tarapaca中,展示了一組全家福木乃伊的出土畫面(圖八),或許最能說明這個史上最早、時間跨度最大的木乃伊文化,平凡而動人之處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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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erch 平凡社群中,不平凡的Chinchorro木乃伊 (引自芭樂人類學 https://guavanthropology.tw/article/6839)